路 離別霧峰林家之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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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路 離別霧峰林家之後》 作者：林双媛 |
文／林双媛
1993年2月26日，我從東京回到離開了近半個世紀的台灣。家鄉的發展與變化之大，讓我驚嘆不已。在台灣滯留的七天裡，彷彿置身夢境。親朋好友為我舉辦了四次宴會，歡迎我重返故土。
抵達台中的當天，我立刻前往霧峰林家第一房祖先及父母的墓地。首先感謝祖先的庇佑，使我至今健康、平安。隨後，我站在母親的墓前，向她謝罪：當年瞞著她，於1950年春，年僅二十的我背井離鄉，獨自前往大陸求學，從此與母親永別。在家中，媽媽和我最為親近，然而我卻走得那麼遠，離開那麼久。我心中充滿愧疚，抱住墓碑，淚如雨下，久久無法離去。陪伴在身旁的十幾位近親，也都默然低頭不語。我盼望已久的返鄉掃墓之行，終於得以實現！
回想當年，進入中國大陸後，因想家，而上大學的願望成為泡影，我每晚躲在被窩裡哭泣，直到半夜才輾轉入睡。日復一日，淚水早已哭乾。自此以後，無論遇到多麼悲傷的事情，我再也沒流過一滴眼淚。然而這次，站在母親的墓前，想到我們骨肉分離四十三年，雖然她近在咫尺，卻是天地之隔。心中的情感閥門再次被打開，淚如泉湧。我複雜的心情，交織著愛與恨，思緒萬千。
閱讀母親的自傳《我的記述》，我不僅體會到她對我的深厚摯愛，也感受到她對我離別後的深情思念。弟媳Sumi告訴我，媽媽在彌留之際，還不斷的喊著我的名字。我多麼想告訴母親，我去了哪裡，為什麼我們會分離四十三年。我想讓她明白女兒所經歷的痛苦與幸福，以及人生中的成功與失敗。我想告訴媽媽，女兒謹記她在我離別時的囑託，我沒有辜負她的期望。兒子也一直鼓勵我早日編寫自傳。終於，在2013年11月，我開始了這項工作，歷經十年，終於完成。我的一生都在撰寫和翻譯別人的故事，而這一次，我講述的是我自己的人生，描述我走過的《路》。
林双媛，2024年9月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