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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治史起造台灣國－張炎憲紀念文集》 編著者：張炎憲紀念文集編輯委員會 |
張炎憲教授追思禮拜證道全文：留下真實的平安
盧俊義牧師證道
時間：2014年10月19日下午2點
地點：台灣基督長老教會雙連教會
我們今天相聚在此，心裡一定有很多想要說的話，用來表達我們心裡的不捨和難過。但不論我們說甚麼，都無法完整表達我們想要安慰張師母和她家人的話語。但我們可以學習一件事：就是從聖經的話，來學習相互安慰。
基督教的信仰不說「死」，而是說「復活」。在所有宗教信仰
中，惟有基督教信仰說：生命沒有死，因為生命是永恆的。而永恆的生命就是指復活。會有復活，是因為生命已經戰勝了死亡。也因此，基督教信仰讓凡是信耶穌基督的人，對死不再有恐懼，因為知道生命裡有復活的要素。
出名的荷蘭神學家盧雲（Henri Nouwen, 1932-1996）就說過這樣的話：「生命沒有死亡，只不過是從這個世界結束生命旅程，換到上帝為我們所安排的另一個地方，繼續我們生命的旅程。當我們 離開這世界的時候，有很多親朋好友會很不捨、難過、哭泣，但走到上帝替我們安排的地方時，那邊的人會告訴我們，他們已經替我們的到來預備好了，且等待我們 的來到。」這也就是耶穌基督在我們所讀的聖經上說的：「他去是為我們安排地方」（參考約翰福音十四：3）。
一、完全的奉獻、無私的愛
約翰福音第十三章34至35節耶穌基督的話這樣說：「我給你們一條新的命令：要彼此相愛。我怎樣愛你們，你們也要怎樣彼此相愛。如果你們彼此相愛，世人就知道你們是我的門徒。」耶穌基督在這裡所說的「愛」這個字非常重要，這也就是我們經常聽到的希臘文「agape 」這個字。這是指犧牲、奉獻、給予，是不具有任何回報作代價，是白白地給予，是完全的奉獻、無私的愛。耶穌基督告訴祂的學生，說這是「命令」，表示絕對要 遵守、去執行的事。
也因為這樣，在基督教的宣教歷史上，甚至到現在，一再出現有許多宣教師，不惜奉獻他們的生命，只因為要把耶穌基督的愛傳播出去，讓聽到的人，學習知道怎樣去愛別人。這也就是耶穌基督所說的：「人為朋友犧牲自己的性命，人間的愛沒有比這更偉大了。」（約翰福音十五：13）耶穌基督告訴祂的學生，若是他們彼此相愛，人家就會知道他們是祂的門徒。
這個「agape 」的愛字，是無私、奉獻的愛。但要注意這個愛不 僅止於愛別人，常被疏忽的一個認知是，就是這個「愛」也包括要愛我們所居住的土地。因為基督教信仰說人犯罪後，連帶使所居住的土地也受到懲罰。因為土地是養育我們生命最重要的基礎。因此，講「agape 」的愛，就必須將愛所居住的土地也包含在裡面。
從這裡，我們看張炎憲教授；他是把一生的時間投入奉獻給這塊土地，為住在這塊土地上受冤屈的人伸冤。他沒有懼怕，他是用生命的力量在替受到冤屈的人伸 冤、平反。如果我們看他的略歷，就會看見他在戒嚴時代，且是在最危險時期，完成學業之後，就立刻從日本回到台灣來，開始投入歷史教育的啟蒙工作。他窮盡所 有的力量，栽培許多學生關心咱台灣這塊土地的人、物。因此，我們從耶穌基督的話來看張炎憲教授，就會期盼張炎憲教授所栽培出來的學生，不要停留在這場追思 禮拜，更重要的是如何把張炎憲教授愛這塊土地、人民的精神給傳承下去。把從張教授身上所學到的，落實在這塊土地上、愛這塊土地、關懷受到冤屈的同胞，這才 是聖經所說的愛，是一種「agape 」的愛，是真實、無私、奉獻的愛。
我們看咱台灣最近發生一連串的重大事件，這些都在說明人的 自私、貪婪。但我們也同時會看見在我們當中，也有人真正地把耶穌基督這種奉獻、犧牲的愛表明出來，就像張炎憲教授一樣，留下了這麼美好的典範。因此，今天才會有這麼多人從各地來相聚在這裡，特別是在我們當中有很多是來自「228事件」受難家屬，也都排除所有困難，特地來參加這場追思懷念的聚會。
二、不要怕
耶穌又對他們說：「你們心裏不要愁煩；要信上帝，也要信我。（約翰福音十四：1）
在我父親家裏有許多住的地方，我去是為你們預備地方；若不是這樣，我就不說這話。（約翰福音十四：2）
我去為你們預備地方以後，要再回來，接你們到我那裏去，為要使你們跟我同在一個地方。（約翰福音十四：3）
我要去的地方，那條路你們是知道的。（約翰福音十四：4）
多馬對他說：「主啊，我們不知道你要到哪裏去，怎麼會知道那條路呢？（約翰福音十四：5）
耶穌說：「我就是道路、真理、生命；要不是藉著我，沒有人能到父親那裏去。（約翰福音十四：6）
你們既然認識我，也會認識我父親的。從此你們認識他，而且已經看見他了。（約翰福音十四：7）
約翰福音第十四章1至7節這段經文，這是耶穌基督和祂的門徒在守逾越節晚餐所說的話。這晚餐後來就是基督教會所說的「最後晚餐」。祂告訴門徒們，要他 們「心裡不要愁煩」。要特別注意的是，祂所說的這句話是一句命令的句型，意思就是要祂的學生不要怕，要對祂有信心。因此，祂接著就說「要信上帝，也要信 我」這句話。
「不要怕」，這是聖經裡很重要的一句話，意思是指不要怕生 命會遇到強勢者的迫害。這句「不要怕」，也是對我們今天在座的每一個人，透過張炎憲教授要告訴我們所有台灣人所說的話。不論國際社會如何地惡化，會對我們帶來怎樣的威脅，我們都不要怕。
為甚麼說我們不要怕？因為耶穌基督告訴我們，祂會與我們同在。只要有耶穌基督與我們同在，我們就可以不用害怕。耶穌基督曾對祂的學生說過這樣的話：「我把 這件事告訴你們，是要使你們因跟我連結而有平安。在世上，你們有苦難；但是你們要勇敢，我已經勝過了世界！」（約翰福音十六：33）
我們看耶穌基督是這樣說，祂先去為我們預備地方，預備好了之後，就會再回來帶我們去祂的地方，讓我們跟祂在一起。請注意，當耶穌基督與我們在一起時， 我們就可以把恐懼掃除，不用懼怕。耶穌說這些話是在告訴我們「不用怕」，因為祂賜平安給我們。再者，祂已經替我們準備好，一切都齊全、妥當。
基督教信仰提供給我們一個重要的認識：創造宇宙萬物的上帝，才是我們生命的主宰。生活在咱台灣這塊土地上的許多青年人，沒有經歷過戒嚴時期那種不安、 恐懼的年代。在「二二八事件」、「白色恐怖」的那個年代，我們會恐懼：不知道甚麼時候會被捉走，就算是講了誠實話而無緣無故被羅織罪名、逮捕入獄。但基督 教信仰卻讓我們可以學習到「不用怕」。因為聖經告訴我們，會使我們肉體受苦，甚至是死亡的並不重要，真正會使我們生命陷入死亡且下到陰間的，那才是我們所 要懼怕的對象。耶穌基督很清楚告訴祂的門徒，祂才是我們生命的主宰，是生命的審判者。
三、道路、真理、生命
在約翰福音第十四章3節，耶穌基督告訴祂的門徒，說祂去是預備地方之後，「要再回來」帶門徒到祂所預備的地方去。祂說那是為要使門徒和祂同在一起的地方。 當祂這樣說了之後，有一個名叫「多馬」的門徒說：「主啊，我們不知道你要到哪裡去，怎會知道那條路呢？」於是耶穌基督回答說：「我就是道路、真理、生 命。」
當耶穌基督說祂是「道路」時，這「道路」是在表明上帝的話語。耶穌基督的意思是說祂是將上帝的話語帶到我們當中。因為聽到且遵行上帝的話的人，就可和祂相連結。也因為有上帝的話語在人的生命中，會使人的生命不再有缺乏，而會有滿足。
耶穌基督說祂是「真理」，這是指永遠、永恆的意思。人的世界經常在改變，但真理是不會改變的。幾年前我去美國德克薩斯州的首府奧司丁（Austin） 大學訪問。該所大學的行政大樓牆壁上刻著一行字：「你們要認識真理，真理會使你們得自由。」（You shall know the truth, and the truth shall make you free.）這句話是引用約翰福音第八章32節。該行字刻得非常大且深，遠在1公里外就可清楚看見，讓學生走進學校要上課，就會先看見。真理使人的生命獲 得自由。這和咱台灣各大中小學的「禮義廉恥」之校訓全然不同；我們會發現咱台灣許多教育工作者總是將「禮義廉恥」掛在嘴邊，所行所為卻往往與「禮義廉恥」 背道而馳。但奧司丁大學在告訴學生要學習認識真理，而真理必定帶給他們生命有自由。因為生命中有真理的人，不會懼怕這世間邪惡的勢力。人若與真理相結合， 生命會產生一股強大的力量。
接著耶穌基督說祂就是「生命」。當耶穌基督在說「生命」時，是指和祂相連結在一起的永恆生命。這種生命是勝過死亡的生命。
我多麼期盼我們讀了耶穌基督所說的這些話能帶給大家安慰。不論我們生活的環境是多麼險惡，多麼紛亂，執政者是怎樣在利用他的權勢想盡辦法在威脅我們， 從事歷史教育的工作者都可以從張炎憲教授身上看見，他是真的有耶穌基督的話語精神在他心中，使他有一股堅忍生命力的意志，投入挖掘歷史的真相。
耶穌基督告訴門徒，祂在天上有預備妥當的「地方」。這「地方」的希臘文是「monai」，這字原本表達3種意思：一是上帝為遵行祂旨意的人所準備的地 方。二是一般人所說的「天堂」，也就是一個不再有懼怕、掛慮的地方。三是有上帝在看顧、扶持、幫助的地方。我們可以將這3項放在「道路、真理、生命」上來 看，就會發現擁有這地方，就不再有任何驚慌不安。
四、留下真實的平安
最後我們看約翰第十四章27節，耶穌基督說祂把平安留給門徒，並且強調說祂所給的平安和世人所給的不同。沒錯，世人所想的平安，就好像有人以為拿到美國的 護照就以為有了平安。在台灣過去有幾次局勢很危急的時候，例如1971年，當蔣介石政權被聯合國驅逐出來時，就曾引發一股移民潮。很多人想盡辦法要移民他 去，有的人甚至花錢買非洲某些國家的護照。我就曾遇到幾個拿非洲護照的人，問他們那國家在哪裡？他們竟然跟我說：「不知道！」原來他們認為只要拿到他國護 照，就是平安。第二次移民潮是在1978年，當美國切斷和咱台灣國家的正式外交關係時，那時確實有更多人的心是惶惶不安，也想盡辦法要移民他去。但是，請 大家記住，若是沒有真理在生命裡，無論移民到哪裡，住在哪一個國家，在我們生命裡都不會有平安的。如果沒有真理當作我們生命的支柱，就算我們擁有許多財富 也不會有平安。我們看到有些官商勾結而獲得財富的人，他們為了怕被發現而必須到處閃躲，有的人將不正當得到的錢財想盡辦法藏起來，有人將貪污所得到的潛藏 在神明桌底下，後來又覺得神明桌底也不安全，改用塑膠袋裝錢放在水池中作掩飾。其實，金錢財富是不會帶給人平安的，社會地位也不會帶給人生命有平安。這就 是耶穌基督所說的，祂賜給我們的平安和世人所給的不一樣。
我們也會聽到有人這樣說：健康就是福。甚至會說沒有生病，就是平安。但是不要忘記，不是沒有生病就是平安。若是沒有真理在我們生命中，我們就不會有真實的平安。
聖經在講的「平安」這一詞，很多人知道這是希伯來文的「shalom 」，這字原本的意思是指不會再有戰爭，殘害生命的事已經過去了。換句話說，平安，就是贏過會殘害生命的勢力。因此，聖經的詩人這樣說：「縱使走過陰森山 谷，我也不怕災害。」（詩篇廿三：4）這才是真實的平安。就像耶穌基督所說的，沒有任何人能將我們的生命丟入陰府，上帝才是我們生命的主宰。而耶穌基督就 是將這賞賜生命給人的上帝的平安帶到我們生命當中，這就是祂所說留下給我們的平安。
張炎憲教授一生的日子都在打拚，甚至為咱台灣這塊土地獻出了他的生命。今年9月，他受邀到美國去演講、訪問，特別是去賓州參訪美國追求獨立時留下來的 「獨立鐘」時，他很感動，也希望有這麼一天，咱台灣也會敲出獨立的鐘聲，讓全世界都聽得見咱台灣已經獨立、自由，有平安。當張教授敲響了美國的獨立鐘後， 他就這樣離開了我們，回天家安息了。
今天我們相聚在此追思紀念張炎憲教授，懷念他留下許多美好的腳跡。我們不是參加這場追思禮拜後，就嘆口氣地說：可惜，可惜，失去了一位具有典範教育的 歷史學者。而是應該將他留下來的精神、信仰態度繼承下來。讓我們學習他把生命活在真理裡面，勝過世上的苦難，知道和耶穌基督相連結而有平安。
願來自耶穌基督留給我們的平安與大家同在，特別與張教授的家人、親友同在。
